万晓笳新画册《游 • 戏》即将付梓，她来电邮要我写点什么，"文章可长可短，只要发乎内心"。

　　这是她继2010年5月油画展和出版《独 • 舞》之后的新成绩单。我彷佛见到家人送来了学术报告，明知自己不在行，也要咿唔几句。

　　2005年3月，在画廊工作的女儿病故，我消沉一段日子后重新出发，晓笳是我把目光转向广州美术学院之后结识的才女。她师从著名油画家郭润文，完成硕士学位，论文以墨西哥当代传奇性女画家弗里达 • 卡罗(Frida Kahlo) 为研究对象。

　　当代又不当代

　　那时，当代之风正弥漫中国艺坛，年轻人纷纷"揭竿而起"，进而"独树一帜"。这种现象令我这个有多年经营经验的从业者也为之震撼，充满疑惑与好奇。奔走于北京、上海、成都、重庆，广州之间，我接触并结识了画界一些年轻朋友，当中就有眼下的万晓笳。

　　她来自四川成都，父母都是艺术家，大学的专业是中国画，后来在广州美院攻读油画系研究生。一直潜心读书、思考，作画。

　　言谈之间，发觉她与当时驰骋当代画坛的旗手和追随者很不一样：才华横溢，但不追风，见解独到，但不哗众取宠，个性强烈，但不缺少真诚。就这样，我们于2007年6月开始合作。

　　3年时间，万晓笳创作了26幅人物油画，连同她出版的第一本画册，于2010年5月，在新加坡与观众见面了。借用画家今天的话，那是"见山是山，见水是水"的创作过程，"以实物传情"。画中人物的背后，讲述各自的故事，其中也深含画家艺术表现的艰辛。

　　守住艺术的纯粹

　　而今天呈现在大家面前的，则是晓笳最近2年艺术生涯的"现身说法"。从表现对像到表现手法，与前一阶段大相迳庭。但是，作为近距离的观察者，我看到贯穿其间的一根线，那便是画家的特立独行、画家的孜孜追求，画家独有的精神世界，画家的苦心孤诣，画家对过程和艺术语言的执着。

　　不渴求公众的认可，不计较个人得失，因为名利"或许是最能扼杀画家的工具"。她让创作的生命之水，顺其自然，顺应情绪，让笔下人物、植物、动物和市井生活等对像都可以作为一种生命的表情加以表现，不断"追求艺术的纯粹和极致"。

　　因此，她崇尚独处，时刻警惕"我还是我吗?"，因为"绘画创作大多时候是私密的，个人化的，是靠自成一体的精神世界来支撑的。"独处的目的是"使自己处在一种长期面对自己内心的境地"。她说："守得住孤独，才守得住艺术的纯粹。"

　　把艺术提升到精神的、心灵的高度，认定"精神形态决定艺术形态，决定艺术图像的呈现方式"，那么，对她来说，要画出好作品当然极其不易"，因为画画的主体是一个精神世界"，"画笔要听命于我的心"，把艺术家净化后的心给呈现出来。

　　珍惜创作的过程

　　这个难度还因为画家对绘画过程、表现手法和生活的真实体验的重视和探索，而显得更加意味深长。过程之所以更具吸引力，因为"它真切地与我同成长"，而且"画中的气息愈来愈靠近我自己"，有如我"心理活动的轨迹折射和记录"。至于表现手法，她认为创作往往必须应对心灵探索与艺术语言之间的矛盾。生活的体验，哪怕是"生活细节中的任何一个点，都有可能触动灵光闪现"。

　　正因为对精神世界、创作过程、艺术语言和生活的复杂性有着深刻的认识和独到的见解，又能像勤劳的园丁每天打理自己的园子，或如蜜蜂般来回采集花粉，酿制"独门的百家蜜"，她从始发点进入过程，最终到达结局所产生的成果，说什么也是高层次的，这里头有"生命的情思、音乐的韵律、舞蹈的抽象和游戏的乐趣"。

　　于是乎，万晓笳的画作不会给读者产生一种晦涩、生硬、冷漠、死气的感觉。它"见山不是山，见水不是水"，是一种精神境界，是心中的山，心中的水，蕴含情思，韵律，抽象无素和乐趣。正合乎孔子说的"游于艺"，但决不是单纯的、低层次的、无所用心的"游戏"。

　　"游于艺"的前提是"志于道"，晓笳对艺术之道和生活的真实体验的深刻认知，延伸及她在创作实践上的努力耕耘，面对眼前耐人寻味的"精神婴儿" ，我们怎能不另眼相看、备加爱护呢!

　　完稿后，重阅晓笳的电邮，她是"想来想去"，才嘱我为文的。我则是考虑再三，才完成她的付托。但有一点却是相通的：这一切都发自我们的"内心"!